张园打卡、外滩更新……上海科协学术年会探讨“科技视角下的城市更新”

当前，城市更新成为城市发展的主要方式，更新模式从增量开发转向存量优化，研究范式从建筑科学转向更多元的技术领域，亟需在更广的科技语境中讨论城市更新问题。近日举行的2024上海市科协学术年会上，同济大学原常务副校长、上海市城市更新及其空间优化技术重点实验室主任伍江主持圆桌论坛，多位院士专家围绕“科技视角下的城市更新”这一主题展开研讨。

在他们看来，落实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建立可持续的城市更新模式”，不仅需要建筑领域的科技攻关，还需要交通、环境、地质、勘测、信息和新兴智能技术等众多领域的科技支撑，上海的城市更新要探索一条多领域协同的科技创新之路。

存量时代：科技支撑“精细化更新”

经过数十年高速发展，中国城市化已进入“存量时代”。对于大规模旧城改造结束后的新一轮城市更新，同济大学教授、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周俭将其比喻成“啃骨头”。如何啃硬骨头？周俭认为，需要土地、规划等政策的创新改革，坚持公益民生、节约集约和尊重权益的价值导向，也需要技术上的突破。

张园是上海首个“留改拆”城市更新试点项目，被誉为上海城市更新的“天花板”。42幢历史建筑、184个门洞、2000多个房间实现了精细化更新，成为上海网红打卡地，日均接待游客超过3万人。

张园成为上海网红打卡地。孟雨涵摄

静安置业董事长时筠仑表示，是科技让历史风貌区重焕青春。改造前，专家利用三维激光扫描为张园建立了电子档案，依托GIS（地理信息管理）系统和BIM（建筑模型信息）系统，以“人防+技防”模式解决看护问题；修缮期，利用照片建模等技术助力历史建筑“修旧如故”；改造期，利用平移和顶升技术开发了地下三层8万平方米空间；运营期，探索元宇宙和数字商圈结合，实现了虚拟空间和实体空间有机融合。

“我们的城市发展到底需要多少土地？”中国科学院院士、同济大学教授郑时龄发问。在城市更新中，土地的集约利用非常关键。上海建工二建集团副总工程师马跃强分享了很多历史风貌区地下空间拓展的新案例，从保护一颗棵150年的古树，到不停业拓建的医院地下车库建设，从爱马仕项目，到英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的地下空间建设……地下空间“微创”在上海已完成大量工程案例，基本形成完备的技术体系。

华东建筑设计研究院副总经理宿新宝说，伦敦一些历史街区的土地利用模式功能复合、垂直叠加，如一楼商业、上层办公和居住等功能高度复合，提升了街区活力，实现了空间集约利用，值得我们借鉴。

郑时龄院士在2024上海市科协学术年会上作主题演讲。

有机生长：科技推动“数智化更新”

中国科学院院士、浙江大学教授陈云敏介绍，他的团队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选取评价城市建成环境的45个指标，分析了深圳城市建设对居民心理的影响。他认为，城市的宜居性除了监测常态指标，还要重视城市的灾后恢复能力，希望上海探索出一个有特色的城市“体检”指标体系。

陈云敏院士在2024上海市科协学术年会上作主题演讲。

“城市空间应该是可持续的有机更新，在城市上建设城市。”郑时龄院士提出了这一理念。上海市测绘院副院长赵峰表示，在环境复杂、保护要求高和空间有限的强约束下，上海的城市更新需要全面、精细、智能的空间信息技术支撑。为此，他带领团队利用高精度全息智能测绘等信息技术，从静态基底、动态基底和安全基底三方面打造了城市时空基底。

上海科技大学副教务长、信息学院执行院长虞晶怡说，智慧城市建设是城市更新的应有之义。“数字孪生可通过虚拟与现实的深度融合，赋能城市的智能化管理，实时监测交通等‘城市关键生命体征’，从而实现更精准的治理，大幅提升城市管理的效率与精度。”

城市能源系统的更新也需要数智技术赋能。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江亿建议，利用数智技术建立实时发布、实时传播的电力动态碳排放责任制度，指导终端设备实现“自律式”用电调节，充分发挥建筑自身的储能和灵活用电能力。

江亿院士在2024上海市科协学术年会上作主题演讲。

人民城市：科技保障“人性化更新”

“看不见的和谐比看得见的和谐更美好。”郑时龄院士引用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话，表达了“人性化更新”的理念：城市更新要塑造看得见的和谐，更要塑造看不见的和谐。

看不见的生活空间更新，是影响生活品质的重要方面。同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王洪涛介绍，上海的给排水管道一直在进行动态更新，加快老旧管线改造升级是保障居民用水安全、提升城市水环境质量和应对气候变化的重要保障。未来，城市水系统管网基础设施更新应关注全生命周期可持续，依靠科技开展全过程优化，打造绿色、韧性、智慧的城市水系统。

在城市运行中，交通是人民群众感受度最强的环节。伍江教授提出，城市交通过去一直更关注机动车，但很多市民更直观感受到的是慢行交通系统的路权，比如走路、骑自行车的道路空间。

伍江教授主持2024上海市科协学术年会圆桌论坛。

上海市城乡建设和交通发展研究院院长薛美根用数据呼应了伍江的观点：上海常住人口近2500万人，一天出行约5600万人次，慢行占50%以上；徐家汇地铁站有1号、9号和11号三条地铁线汇聚，每天进出站客流约20万人次，出站后的目的地大多在1公里范围内，以步行为主。薛美根说：“上海在轨道能级、公交服务、慢行系统等方面与世界级CBD仍有较大差距，今后要在打造紧凑型人性化城市上下功夫，在城市更新中应留有更多的慢行公共空间。”

郑时龄院士指出：“现在城市建设都是按照容积率、日照、功能指标算出来的，并不是理想中的未来城市。”城市更新的内涵要从物质性更新进一步向非物质性更新延伸，包括市民素质和理念、生活方式的更新。例如，外滩“第二立面”更新的重要意义是践行“人民城市”理念，将无效空间和封闭空间改造成口袋公园、公共空间，推动人民生活方式的变化。

除了物理空间更新，数字空间的开发与应用也属于城市更新范畴。复旦大学教授凌力提出了“物理城市与虚拟城市”的双城理念，“随申办市民云”可以实现线上、线下业务办理的互动，就体现了这一理念。他认为，区块链和数字孪生技术的结合将使智慧城市建设更人性化，提升以人为中心的数字体验。